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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拿一杯飲料喔。」在小春和京子充滿活力的歌聲中,阿綱拿起杯子,微笑說道。

「綱,順便幫我拿一杯可樂喔。」山本燦爛的微笑。

坐在阿綱旁邊的獄寺馬上一臉不滿的說道:「居然敢支使十代目去做事,你這個棒球笨蛋!」

不過旁邊的兩個小鬼完全無視獄寺的抗議,興奮的對阿綱提出要求。

「藍波大人要葡萄汁!」

「一平想要柳橙汁!」

「好、好,會幫你們拿的。」阿綱溫和的笑了笑,接走他們手上的杯子。

「十代目!我跟您去吧,怎麼能讓十代目一個人做這種事情呢!」

只是倒飲料而已吧,獄寺君……阿綱的臉上垂下了黑線,不過並沒有拒絕獄寺的好意:「謝謝,那就麻煩你跟我一起去了。」

今天是大家一起出遊的日子。在小春的提議下,眾人一起來到了卡拉OK。第一次近來的幾個男生都不是很習慣,不過小孩們倒是很快就瘋狂的玩了起來。

獄寺接過了阿綱手上藍波和一平的杯子,和阿綱並肩走在長長的走廊上。

「本來想邀庫洛姆和雲雀學長一起來,不過看起來他們回來以後還是老樣子啊。」

阿綱先打破了寧靜。

「那兩個人不用邀請也可以啦,十代目。」

獄寺對這兩個人一點好感也沒有。雲雀不用說了,就算他來也只會說「群聚,咬殺」而已;至於庫洛姆……本身是沒什麼,可是要是骸一時興起附身在庫洛姆身上的話,難得跟十代目出遊(儘管旁邊有很多礙眼的人)的機會又要被毀掉了。

「獄寺君,大家明明一起戰鬥很多次了,都是同伴啊。」阿綱清澈的眼睛看進獄寺碧綠眼瞳的深處,微笑。

「話是這樣說沒有錯……但是,那兩個人就是無法真正融入我們吧。」獄寺皺著眉說道。

「是啊,不過還是朋友嘛。」

「十代目真是心胸廣大呢……」獄寺沒轍的嘆了氣,後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是啊,所以綱是個值得交往的朋友。」

「山本!」看見山本的阿綱報以燦爛的笑容,獄寺則大吼:「棒球笨蛋,你跟過來幹什麼啊!」

「咦?我只是覺得你說的對,不應該讓綱替我做事才過來的啊。」山本的笑容非常陽光。

「十代目已經有我跟著了,回去啦!」

「一起去有什麼不好啊,獄寺?」山本微笑不變,在一旁的阿綱卻有想切換成死氣模式的衝動。

殺氣!山本的眼神有一瞬間出現殺氣了!而且殺氣的方向好像是朝自己過來……?

欸?!我什麼都沒做啊──

「獄、獄寺君,我們一起去吧。」生命受到威脅,阿綱迫不得已的站出來當和事佬。

「既然十代目都那麼說了……」獄寺心不甘情不願的收回了炸彈,山本則笑著拍了拍背在身上的時雨金時。

阿綱正暗呼一口氣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裡,是在幹什麼?」

屋漏偏逢連夜雨。

「雲……雲雀學長……」

阿綱戰戰兢兢的看向身後,雲雀正好揚起一抹笑容,手上的拐子在燈光下閃出恐怖的光芒。

「我應該說很多次了。群聚,咬殺。」起手式已經擺好了。

「等等等等一下雲雀學長!你怎麼會在這裡!」阿綱嚇的跌坐到柔軟的地毯上,獄寺則衝動的又準備拿出炸彈。

「雲雀你這傢伙!」

「哎呀,先冷靜下來吧?獄寺。」

「閃開,棒球笨蛋!」

雲雀無視眼前兩個人的爭吵,先回答了阿綱的問題:「我是來視察。」

……視察?視察?!雲雀學長……風紀委員會已經連這家卡拉OK都納入勢力範圍了嗎──!

「話說完了,準備死吧。」拐子揮向站在前頭的獄寺,山本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時雨金時正準備與雲雀的拐子一決勝負時──

「被綠意環繞的並盛……」高亢的聲音隨著振翅聲由遠而近。

「──那是……雲豆?」坐在地上的阿綱不自覺的喊出來。

雲豆一邊唱著並盛中學的校歌,一邊悠哉的飛向阿綱等人,最後停在雲雀的食指上。

山本、獄寺和阿綱仍維持原本的姿勢,絲毫不敢放鬆。

空氣凝結住了。

「是嗎,敵人……」雲雀輕喃,然後收回了拐子:「我改變主意了。等我收拾完那傢伙,如果還看到你們群聚,就咬殺。」

校服外套一揚,雲雀轉瞬間消失在眾人眼前。

「得救了……」阿綱很想就這樣癱坐在地上,但還是勉強站了起來。「雲雀學長的氣勢真是恐怖啊。」

「話說回來,雲雀說的敵人是誰啊?」山本不經意的問。

「不管怎樣的敵人,雲雀那傢伙都會收拾掉的吧,那個人就只有實力讓我認同而已。」獄寺冷哼。

這麼說是沒錯……阿綱正想這麼回應,卻突然看見了自己手上的杯子。「啊、糟了!藍波他們還在等我們拿飲料回去呢。」



傍晚時分。

「明天學校見!綱君。」

「明天見,京子。」

和京子等人道別後,阿綱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本來平常獄寺和山本都會陪他回家,不過剛剛碧洋琪來了個「突襲檢查」,然後獄寺又一如往常的昏了過去,於是山本就自告奮勇帶獄寺回山本家休息。

哎哎,獄寺君,什麼時候才可以克服看到姊姊就暈倒的毛病呢?

黃昏的並盛非常漂亮,夕陽像是為這個小鎮染上了金色的薄紗,每個人都很開心的奔往家的方向,街道沸沸揚揚滿是人聲。

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雲雀學長的心情。雖然討厭吵鬧,可是雲雀學長還是很想好好把並盛安放在自己的羽翼下面吧。……雖然,用的手段相當的粗暴。

阿綱的臉上漾起了笑容,抬頭望了望即將謝幕的晚霞。

──左手卻突然被抓住。

「咦?」

阿綱一時無法反應,馬上被拖入了暗巷中。

「是誰!」阿綱下意識的想掙脫,耳邊就傳來了某人的輕笑聲。

「kufufu……彭格列,你還真是毫無警覺心,現在如果我用迷藥,你就任我為所欲為囉。」

……就算聲音認錯,那個人的笑聲也沒那麼簡單忘掉。

「骸?」

「彭格列還記得我呀,真開心。」

骸總算放開了阿綱的手,阿綱看著骸唇角的微笑,一時之間找不到話來說,只好愣愣的問:「你……你在水牢那裡過得怎麼樣?」

也許是因為彭格列血脈的超直感或是什麼,阿綱總是可以感覺出骸的思緒,不管是霧之戒指爭奪戰,或是白色裝置那一次也是。

所以沒等骸回答,阿綱自己就又苦笑起來:「對不起,我問了個蠢問題。」

骸笑了笑,揉著阿綱褐色的頭髮,「彭格列真是天真呢。反正還能像現在這樣藉著庫洛姆透透氣,日子還不算不能過啊。」

「骸,你……」

阿綱話還沒有說完,骸就拉著他往旁邊一躲,銀光不偏不倚正中他們前一秒還在的地方。

「雲雀你還真是粗暴呢,kufufu。」骸笑著對眼前充滿殺氣的人說道。

「你做的那是什麼幻術!」比起骸的從容不迫,雲雀難得的失態了。

「喲,幻術不只是我的腦內需要有構想,被施術者也要相信這件事情才行啊。原來你相信有著這麼純潔眼神的彭格列會對你做那種事情啊?」骸惡意的揶揄道。

雲雀這才注意到一旁阿綱的存在,臉似乎微微的紅了,然而又馬上一臉怒氣的說道:「草食動物,滾!」

好像莫名其妙的被捲進骸和雲雀學長的戰爭了……?

算了,這時候還是先走再說。

然而。

「澤田,你怎麼在這?喔,雲雀跟六道骸也在啊?」

──想逃的時候,總是會有更多的事情發生。

極限不懂看人臉色的了平大哥出現了。

「那個……大哥,他們好像有一些事情想解決……」阿綱膽戰心驚的試圖把完全狀況外的了平拖出戰場,不過。

「你們要打嗎?那我們來一場極限的三人戰鬥吧!」大哥似乎熱血沸騰了。

「來幾個都一樣,全部都得死。」雲雀的鳳眼燃燒著少見的怒火,唇角卻異常的勾起,阿綱冷汗直流。

「雖然很想奉陪,不過抱歉啊,現在是復仇者牢獄的定時拷問,如果不回去的話是發不出讓他們滿意的慘叫聲呢。」若無其事的說完了恐怖的話語,骸的身子一軟,離骸最近的阿綱連忙接住,發現這具身體的主人已經換成了庫洛姆,正在熟睡著。

「呿,想打的人跑了。」雲雀收起拐子,頭也不回的離開。

「真可惜……」了平失望的說道,看了看庫洛姆:「這個女孩子怎麼辦?」

本來正常回答是「送她回家」,問題是阿綱根本不知道庫洛姆住哪裡。

唔……迪諾先生現在也不在這裡啊。

看來只剩這個方法了,希望等一下不要被媽媽誤會。

「大哥,可以先幫我帶她回我家嗎?」

「好啊,澤田,極限的衝吧!」大哥非常爽快的接過庫洛姆,然後非常爽快的擺出了田徑起跑式。

「等一下啊大哥──!」





──那些,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遙遠得,只能在夢裡見到……





從夢裡醒來,身體的疲倦感依舊沒有消失。

看了看自己的X手套,即使睡著,死氣之火還是沒有消失。

並非出了什麼問題,而是源自澤田綱吉──彭格列十代個人的意志。

看了看是誰搖醒自己,嵐之守護者正一臉擔心的看著他。

「十代目,您不能一直維持超死氣模式的狀態啊,請至少在休息的時候解除吧,不然這樣會對身體造成太大負擔的。」

「無所謂,我可以。」十代拒絕了嵐之守護者的提議。

「可是……」嵐之守護者仍然難以接受的看著他,最後雨之守護者進來,嵐之守護者終於放棄般嘆息了一聲,和雨守一起出了十代的房門。



──為什麼,十代目會變成這個樣子?

獄寺一拳拳的不解全捶到辦公室的牆壁上,牆壁甚至隱隱裂出裡面的水泥。

山本坐在沙發上看著獄寺痛苦的發洩著,閉起了眼睛,緊抿的唇同樣洩漏他內心的疑惑。

一個禮拜了。維持死氣之火的阿綱,已經持續一個禮拜了。這一星期,每天遞交公文或是開會時,看見的都是阿綱那雙冷靜到近乎冷酷的金眼,那雙純真傻氣的褐色眼眸再也沒有出現過。

本來以為至少他睡著會解除死氣之火的狀態,畢竟死氣狀態等於是把身體逼到極限,身體也是需要放鬆的。但是今天獄寺無意闖進阿綱的房間,居然發現他趴在桌子上休息,頭上的死氣之火雖然略小,卻沒有消失。

──阿綱究竟在想什麼?為什麼莫名其妙變成了這個樣子?

前兩天,難得來訪的小春居然哭著跑離阿綱的房間,然後昨天山本在京子離開後進去阿綱的辦公室時,發現阿綱的右臉紅腫著一個巴掌印。

阿綱突然變了。

本來一直那麼溫和,雖然討厭黑手黨卻努力維護黑手黨世界和平的阿綱突然變成了彭格列十代。

「十代目……綱……」獄寺小聲的呼喚著,聲音痛的像是在流淚一般。

回頭望了望山本,獄寺終於無力的靠著牆滑坐在白瓷地磚上。



十代目,我一直是孤單一個人。

是你教會我同伴的存在,是你給了我不再孤獨的機會。

但是現在,為什麼你的眼睛裡面有著寂寞?

我可是十代目的右手啊,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發生了什麼事?

就算出了什麼大問題,我和山本那個笨蛋也會不顧一切幫你解決,那麼,你不告訴我,是不信任我嗎?十代目……!



山本起身,打開了視訊,手指熟練的按了幾個鍵,不一會兒,小春的臉就出現在螢幕上。小春的眼仍然紅腫,山本隱約瞧見一旁還擺著面紙盒。

獄寺瞪著山本,山本沒看到獄寺眼神般問:「小春,妳上次來綱這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小春黑色的眼瞳又湧出了淚水,「綱那個笨蛋!大笨蛋!」

「啊?」山本愣住。

「他說以後不要再來找他,當作我們兩個完全沒有認識過,而且他永遠不會娶我,他會娶京子。我說他要娶京子的話,我至少可以放心了,京子是個好女孩……但是為什麼要說斷絕朋友關係這種話?他居然回答說,因為她是晴守的妹妹,已經避免不了黑手黨家族的命運,娶她可以保護她。我問,你對她有愛嗎?他居然回答:沒有,只有義務!」

小春流淚控訴的每句話,都讓獄寺和山本覺得自己應該只是在做個天大的噩夢一樣。

阿綱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一直溫柔微笑著的阿綱怎麼可能說這種話!

可是若是小春說的是實話,那麼隔天京子去阿綱的辦公室做什麼就很明顯了。肯定是聽了小春的話不相信而去質問阿綱,得到同樣的答覆以後憤怒到動手。

「京子說了,她不用阿綱這種保護,和哥哥兩個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擦了擦淚,小春補上一句。

「原來是這樣……所以小春也不知道為什麼綱變得這麼奇怪囉?」

「嗯。」

「謝謝,妳先休息吧,綱大概是被外星人附身了,我們會把他改回來,安心吧。」山本微笑說著。

「咦?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妳相信有外星人嗎,蠢女人!獄寺很想吐槽,但還是勉強忍住了。

「那就拜託你們了。」說完後,小春還鞠了個大大的躬。

視訊結束後,獄寺和山本對看了一眼。

「說那種話誰相信啊,棒球笨蛋。」獄寺還是罵了出來。

「但是你的表情比剛剛好了啊,獄寺。」山本走了過去,蹲下身抱住獄寺。

「不要緊,綱一定會變為原本的綱。」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雖然這麼罵著,獄寺卻沒掙開山本堅定的懷抱。



一開始想和綱還有獄寺一起行動,其實是怕綱被獄寺欺負,畢竟一開學的時候獄寺擺明了要欺負綱的架勢。

然而相處越久,越覺得這兩個人很好玩。待在綱身邊會有平靜感,待在獄寺身邊卻有愉悅感。就算他一副看自己不順眼的樣子,還是想找他聊天,找他回家,找他逛街……

假日的時候,也不再只有棒球練習場可去,綱的媽媽永遠都笑著迎接自己。

對沒有母親的他而言,綱的母親臉上的笑容,簡直令他安心得不可思議。

然後是綱家的小鬼,沒有小鬼帶來的事件,他根本無法得知父親最引以為傲的時雨蒼燕流,也就無法繼承父親真正的精神。

一切的幸福感都源自綱。

因為當初和綱成為朋友,他才有了這一切。

所以,他希望綱也可以很開心、很開心的笑。

但是現在的綱……



山本輕輕嘆了一口氣。

甚至棒球輸了他都沒這麼沉重過。

「綱,無論怎樣,都要把你變為原本的樣子。」





「草坪頭!你總算回來了!」坐在總部大廳沙發上的獄寺,看見踏進來的身影時不禁大叫。

「章魚頭,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聽說澤田被外星人襲擊,性命危在旦夕?」了平扔下行李,跑過來抓著獄寺的肩膀一陣猛搖。

「什麼啊,你聽誰說的!」獄寺推開了平後大吼。

「我聽京子說的,京子聽小春說的。」

……他不記得山本當初是這樣跟小春說的啊,女人的理解能力是怎麼回事!

不,這個笨蛋草坪頭肯定也有自己加油添醋。無論如何必須先解釋清楚……

「晴守,我還活著,沒有外星人。」樓梯傳來冷靜的低沉聲音。

兩人一同回過頭去,阿綱正站在樓梯的最後一階。

「十代目。」

「澤田。什麼嘛,是謠言啊。」了平安心的吁了口氣。

獄寺死死的瞪著神經非常粗的某人。

混帳!你看不出來十代目變得非常奇怪嗎──!

「不過澤田,你怎麼突然改稱呼了?以前不是叫我晴守吧?」所幸,歲月的成長還是有用的,了平在過了三秒後終於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這也是阿綱變了的地方之一,他突然用守護者的稱呼叫每個人,獄寺和山本也是很不習慣。

「晴守,以後要習慣。嵐守,雲守呢?我要他那個任務的報告書。」阿綱沒有溫度的眸子轉向獄寺,彭格列十代的威嚴讓獄寺不禁用報告的語氣說道:「回十代目,雲雀現在在練習場。」

「我知道了。晴守、嵐守,去休息吧。」說完後,阿綱一刻不留的離開了。

「等一下,十代……」

沒有理會獄寺的呼喚,阿綱已經不見蹤影。

「澤田怎麼了?」了平終於皺了眉。

獄寺揉了揉額,開始跟了平解釋整件事情。





另一邊的練習場,雲雀正毫不間歇的持續練習體術。

上揮,肘擊,腿用流暢的速度解決了假想敵。

「雲守。」

雲雀沒有理會下方的聲音,持續與假想敵戰鬥著。

「雲守。」

雲雀才落到地上,鳳眼裡的情緒遮掩得非常好。

「怎麼回事?」

面對死氣化的阿綱,雲雀是不用草食動物這種稱呼的。

「報告書。」

「找哲要吧。我不管那種事情。」

雲雀本來看似想走,看了看阿綱後,唇角揚了起來。「跟我打一場,澤田綱吉。」

阿綱沒有說話,X手套上已經釋放了火炎。

雲雀的體術很強,然而在阿綱的死氣之炎進逼下,最後兩人還是戰成了平手。

戰鬥的時候,就算雲雀把阿綱打飛到撞上牆壁,阿綱的死氣之炎也沒有消失。一直,沒有消失。

雲雀輕哼一聲,收起拐子後只扔下一句話:「下一次,如果你還是這樣,我就會狠狠的咬殺你。」

阿綱沒有任何回答,走出了訓練場。



那是還在並盛中學時候的事情。

雲雀坐在天台上,準備小憩一會兒。

午休時間,樓下還是有一兩個負責打掃的學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話,想睡的他覺得很煩,拎著拐子就準備下去一個不留的咬殺。

從天台往下一望,卻剛好看見那隻草食動物的手上正好停著一隻黃色絨毛的鳥類──是雲豆。

「咦……是不是雲雀學長的那隻寵物啊?」

草食動物的自言自語在午休的寂靜裡鑽進他的耳朵。

「唔,可是我沒什麼食物欸……啊,還有三明治,要吃嗎?」

雲豆鳴了一聲,草食動物就笑著拿出了三明治,一點一點的撕碎餵了雲豆。雲豆吃飽後拍拍翅膀,飛到在天台注視了整個過程的他的手上。

「雲、雲雀學長!」草食動物跟著抬頭,看見他時的表情先是愣住,然後一臉惶恐:「對不起,我立刻繼續掃地!」

他冷冷的看著草食動物的驚慌,突然失了咬殺的興致。

轉身過去時,草食動物的自言自語傳了過來:「不過,雲雀學長剛剛的笑容真的很好看呢。」

不是很怕他嗎?還有空注意他的笑容?

雲雀摸了摸自己的唇,仰頭看著蔚藍的蒼穹,一抹白雲正若有似無的飄過。



雲雀坐在和室裡,面前的綠茶散發著怡人的香氣,然而雲雀似乎沒有絲毫品嘗的心情。

外面的佈景瀰漫著寧靜的氣氛,水流的潺潺聲令人的心神安定。

然而對現在的雲雀卻沒有什麼效果。

「雲雀!你聽說了嗎,澤田他……」

白髮褐膚的男人闖了進來,雲雀閉上細長的鳳眼。

「我知道。」

「我真不敢相信澤田居然在一天內性情大變,喂、雲雀,他叫你什麼?」

──雲雀學長!

「……雲守。」

「果然連對你也是這個樣子嗎……澤田那傢伙究竟怎麼了啊!超死氣模式也不可能有這種事情發生啊?里包恩人偏偏又不見了──」

「嬰兒也失蹤?」

「是啊,門外顧問組織居然沒有半個人知道他的下落!」

「是嗎……不過,這樣不也不錯嗎?不必看到草食動物那張弱小的表情。」

「你在說什麼啊,雲雀!沒有那樣笑容的澤田根本就不是澤田了!你聽他面無表情的喊你『雲守』,難道你覺得很正常嗎?」

「──只是稱呼而已,我不在乎。」

「你……」

結果了平風風火火的來了,又頹然的回去。

──雲雀學長,你沒事吧?

──雲雀學長?你怎麼在這裡?

──雲雀學長……

雲雀執起杯子,將綠茶一飲而盡。

涼冷的茶,已經連味道都沒有了。



走在基地附近的森林裡面,回想妹妹一副快哭了的表情,了平的拳頭重重的捶在樹幹上頭,相當於極限太陽的一擊讓樹立時便承受不住,搖了搖便從中折斷。

澤田到底在做什麼?

把自己弄成那種樣子,到底是在幹什麼啊!

極限的搞不懂!

平常自己出完任務回來──其他人也一樣──澤田都會立刻噓寒問暖,還會準備開慶祝會,那可是他最期待的事情耶!

慶祝會看藍波炒熱氣氛的動作可是保持心情極限愉快的好方法!

結果現在是怎麼回事,整座彭格列基地都陰沉得跟什麼一樣!

對了,說到藍波,藍波呢?那傢伙該不會又跑出去逛街了吧!明明是男生為什麼這麼喜歡打扮啊?不,重點是藍波人在哪!

「藍波!你在這嗎?」身體力行一向是了平的原則。

「我在。」意外的,左邊的樹叢傳來藍波的聲音。不一會兒,藍波纖細的身體便從樹叢中鑽出。

過了幾年,藍波也長成一個少年了,做事也懂事了些,鮮少看他再這麼任性的玩捉迷藏,了平一時間還愣住了。

「你還極限剛好的在這裡啊?」

藍波悶悶的回答:「我被阿綱罵了,心情很不好,不要管我。」

「被澤田罵?」澤田好像根本沒罵過藍波吧?

「對啊,這是跟阿綱相處快八年的第二次,我本來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聽到阿綱用這麼兇的語氣說話……」藍波的語氣好像快哭了。

「你做了什麼?」

「我只是今天不想練習而已嘛!阿綱就這麼兇!雖然我有一點點錯……可是阿綱比我錯更多!藍波才不跟阿綱道歉!」

「原本很溫柔的澤田,居然為了這種事開口罵你啊……」

了平若有所思。

藍波擦了擦眼睛,向更深的森林深處走去,了平也沒有阻止他。了平可以體會,藍波現在的心情是傷心大於憤怒,所以放他一個人比較好。



那是戒指戰時候的事情。

「藍波,不要上去也可以,真的。你不需要上去。」澤田一向清澈的眼睛,看著藍波的眼神非常堅定。

那時自己的手還包著石膏,而在這雷雨交加的天氣裡,五歲的藍波卻要上去面對戒指爭奪戰的第二回‧雷守戰。

自己大概猜得到戒指對澤田的意義有多大,然而澤田卻可以毫不猶豫的說:

「如果不想打,就不要上去了。」

──從那時候開始,他就知道澤田這朋友交了是值得的。

就算對面那個臉上有疤的傢伙有多強,自己也永遠都會跟在澤田身後。

因為澤田非常非常重視他們啊。

被人重視的感覺是怎樣,瓦利亞他們不可能了解。

只是短短的,一個少年與一個孩子的對話,笹川了平從此對澤田綱吉獻出了忠誠。



「然後,當初那個少年,終於不再重視我們了嗎?」了平輕聲的問,咬緊了牙關,憤怒的再度送出一拳。





森林裡很暗,只有幾絲陽光微微的滲進來。

「阿綱最討厭了!最討厭!」

使勁踢著石頭,藍波用力的大吼著。

為什麼阿綱會突然變得這麼兇嘛!

──「雷守,請你認清楚你的立場,你是個彭格列家族的守護者,隨時都有人想要暗殺你,所以必須增強你自己的實力。不要再像個孩子一樣到處玩了。」

他討厭用那種眼睛看著他說話的阿綱!

而且說起來……阿綱好像維持死氣模式一個禮拜了耶!

難道是因為有敵人嗎?像以前跟米爾菲歐爾打架一樣,這次也是因為這樣,阿綱才心情不好?

「原來是這樣!阿綱真是見外,這種小事交給我來做,絕對把敵人都打到哭著回基地!」藍波的心情瞬間愉快起來,準備奔回城堡時,又突然想到一件事:「不過,罵我的帳可不能這麼快勾銷,那就……嘻嘻,我自己一個人去敵人的基地把他們都打垮!」

心念一動,藍波興奮的轉向基地的大門奔去。



「藍波不可以這樣子!那是綱的衣服!」一平追在自己的身後。

大概是童年的事情吧,哪一歲他也忘了,反正那幾年每天都在做類似的惡作劇。

「不──要!這是藍波大人的衣服,才不還給你們!」

「不是你的!」

「我的!」

一邊跑一邊回頭做鬼臉,結果就是撞到了人。

「好痛……」

「是藍波啊?藍波沒事吧?」

被撞到的人蹲了下來,自己才發現是手上衣服原本的主人──阿綱。

「藍波你又怎麼啦?一平都快被你氣哭了。」

「藍波拿走綱的衣服!」一平立刻指控,自己則不甘示弱的回罵:「才不是呢!這已經是藍波大人的了!」

「藍波你真是的……」阿綱忍不住苦笑:「這也不是你的尺碼啊,想要新衣服我再帶你去買,好不好?」

「不要!藍波大人要棒棒糖!」

「好啦好啦,棒棒糖給你,一平也吃一根吧?」阿綱旋開放在架上的罐子,從裡面抽出兩根分別遞給兩人。

──儘管被惡作劇了,阿綱笑彎的眼角,一直都是溫和的。



「阿綱,這次絕對要你跟我道歉!」

跑向門口的藍波這樣意氣風發的大吼,但卻突然被一輛黑色的轎車攔了下來。

「讓開!」藍波不耐的說道,從車子上卻走下了一個人。

「想去哪,蠢牛?」





找草壁拿了報告書以後,阿綱回來辦公室,卻看到辦公室的景觀完全換了一個樣子──變成了一個純白的空間,偌大的房間只剩下兩張長沙發,其中一張上面躺著一個藍髮的高瘦男子。

阿綱不為所動的說道:「霧守,把幻覺撤掉,我要辦公。」

藍髮男人坐起,雙瞳異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阿綱。

「你剛剛叫我什麼?」

「霧守。請習慣這個稱呼。」

「叫我骸。」

「不要。」

「那好吧,我不當霧守了,這樣你就非得叫我的名字不可了吧?彭格列。」

「……你說什麼?」

「彭格列切換成死氣模式反而聽力變得不好了嗎?我的話可是不說第二次喲,kufufu。」

「你──」

「彭格列,庫洛姆已經全說了,聽說你這個禮拜全都維持死氣模式,完全沒有休息?」

「是又如何?」

聽見阿綱的回話,骸再度笑了出來,那笑容裡面的情緒完全無法辨認。

「如果你想早死,跟我說一聲就夠了,我很樂意現在就侵占你的身體喲。」

「我不是因為想死才這樣做的。」

「哦?那麼,是因為什麼?」

「我是因為──」說到一半,阿綱卻又停了下來。

骸站了起來,走到阿綱的面前。

「怎麼了?」阿綱金色的眸子望著骸。

骸看著阿綱,然後勾起魅惑般的笑容。

半跪在阿綱的面前,骸輕聲的說:「如果你解除掉死氣模式,發誓只在戰鬥的時候使用,那麼我就發誓永遠忠於彭格列。」

──這是骸最後的賭注。



從被家族的人毫不留情的當成實驗白老鼠開始,骸就沒有再相信過任何人。即使是一起逃出來的犬和千種也一樣,他從來就沒有相信過他們。

要相信我那是你們的事,我絕不相信任何人。

沒有所謂的同伴,從來就是「自己」和「其他人」兩個區域。

某方面,自己和Xanxus還真的有一點相似呢,骸嘲弄般的微笑。

但是一直信奉「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信條的他,居然在第二次逃出復仇者牢獄即將失敗的時候,對犬和千種說,「你們走,我應該還可以擋一陣子吧。」

雖然他被關進了更深的水牢,深到連五感都沒有知覺了,他仍然與名為凪的少女締結了契約,要她去他們約定好的地點──黑曜樂園看看。

在門外,透過少女手上的三叉戟,他聽見犬和千種的對話。

「可惡!老大為什麼沒有來!」

「犬……」

「不管了!我要回去救老大出來!怎麼可以只有我們逃出來──」

──彭格列是對的。

這個世界上,同伴還是值得信任啊。

並不是誰都無法相信的世界。

儘管在陰冷的水牢裡,骸卻終於在恐怖的童年以後,感受到一點點的光與溫暖。



「你……為什麼?」

阿綱一直波瀾不驚的臉終於出現困惑。

骸的笑容終於不再隱約,變得燦爛。

「因為我當你是同伴了,阿綱。」





就在這一刻,辦公室的門被用力的踹開。

「這麼好的交換條件還不快點答應,蠢綱!」

「──里包恩?」

為首的嬰兒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黑色紳士帽,頭上棲伏著綠色的變色龍──不是里包恩是誰?

跟在後面湧入的還有藍波、山本、獄寺、了平,甚至連雲雀都靠在門邊。

「蠢綱,聽說你貫徹彭格列這個名字貫徹得很徹底,真的用死氣模式把自己搞自閉成蚌殼?」

「我沒有那個意思……」

「不准回嘴!」

里包恩開始了嬰兒絕對不可能辦到的體術,把超死氣模式的阿綱毫不留情的痛打一頓,全場鴉雀無聲,連半跪在地上的骸都看得呆了。

阿綱被痛打到連使用X Burner的時間都沒有,只能以高壓火焰拼命逃避里包恩的追打。

「你倒是告訴我,你現在這種體力怎麼保護大家?你倒是告訴我,你現在這種判斷力怎麼處理緊急公文?」里包恩一邊用力的踢阿綱的右臉,一邊教訓著。

「你怎麼……」阿綱一愣,正好給里包恩一個踹他下地的機會。

「我隨便想都知道你這個廢才綱會想什麼蠢事情!肯定是覺得平常的自己太弱了,希望隨時隨地都可以保護大家跟自己之類的事沒錯吧?你以為你自己的身體受得了?」

「但是里包恩,你不是說過一代終生都維持死氣狀態……」

「他跟你不一樣!他可以維持死氣狀態是因為他不需要靠死氣丸,死氣之火是他天生的,但是你,蠢綱!你的身體跟他可不一樣!」

「我……」阿綱還想反抗,不過里包恩的槍已經不容分說的抵上了他的頭。

「這裡面裝的是特殊彈『骷髏彈』,一旦被射中立刻得到骷髏病,你如果打算在你的六個守護者面前丟盡臉面的話,繼續死氣狀態沒有關係。」

「嗚!」

這個威脅顯然非常有用。

阿綱頭上的死氣之火慢慢的削減了,最後在化為一縷輕煙的同時,阿綱的身體也癱軟了下來。

「搞了半天,澤田那傢伙還是為了我們啊?」了平愣愣的說道。

「那個笨蛋草食動物。」雲雀瞥了昏睡中的阿綱一眼,唇角微微一勾,轉身離開了房間。

「十代目!」「綱!」與某雲守不同,嵐守和雨守可是立刻衝了過去。

「太好了,這樣京子她們就不會再擔心了吧?」山本大大的咧開笑容。

「啊、對!我去通知京子吧!」了平興奮的衝出房間。

「我也去,我要跟小春還有京子一起玩!」藍波跟著開心的跑走了。

「十代目!您果然還是在乎我們的!」獄寺的表情非常閃亮,不過阿綱當然是看不到的。

「好了,你們都先出去,骸留下。」里包恩開始趕人。

「為什麼,里包恩先生?」獄寺立刻不滿的發言。

「我有事跟他說,你們先回去處理公文,聽說你們六個人都用『心情不好』這種理由,公文滿坑滿谷是嗎?」里包恩陰惻惻的說道。

獄寺和山本看見里包恩的眼神,瞬間想到的都是阿綱慘烈犧牲的單方面痛毆畫面。

「……我們先回去了。」

兩人都離開後,骸才走了過來。

「怎麼了嗎?」

「我有個問題,霧之守護者對你而言,是你還是庫洛姆?」里包恩問道。

「當然是我。」綱的守護者當然是他了,況且當初答應家光的人也是他。

「哦……那麼庫洛姆呢?」

「她是我的屬下啊。」骸是這麼定義。

「嗯──那麼,這枚戒指拿去吧,從今以後要遵循剛剛的誓言,一輩子為彭格列賣命啊。」里包恩指指骸手上霧之彭格列戒指。

「什麼意思?」

「哎呀,想不到復仇者牢獄也有贖回犯人這種事情呢,雖然因為你是重刑犯,價錢稍微貴了點就是了。」除了巨額贖金,還有因為保證人是彩虹之子里包恩,復仇者牢獄才肯放人。

這就是為什麼里包恩失蹤了一個星期。復仇者牢獄在哪裡是一個謎團,根本沒人知道它的確切位置。至於里包恩用了什麼手段得知,那就是商業機密了。

「我的身體……?怎麼可能,我不可能毫無感覺……」

「這應該問你自己吧?我怎麼可能知道。不管如何,好好賣命吧,公文方面你還有得跟庫洛姆學的事情呢,霧守。」揚起笑容,里包恩離開了房間。

骸目送里包恩離開房間後,才低下頭看著阿綱睡著的臉。

輕輕的抱起阿綱,阿綱稍微掙扎以後又像是覺得舒服般繼續睡了。

房間的幻術同時解除,剛剛里包恩和阿綱打鬥的事情像是完全不存在。

骸把阿綱放到了長沙發上躺著,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事情般,微笑的低下頭,輕聲的說。

「我說的彭格列,可不是整個彭格列家族喲,kufufu……」

而是你。

親愛的彭格列,

我最敬愛的十世,澤田綱吉──



──Fin.



2009/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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