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多久或什麼都一樣,時間過了,事情彷彿可以卸下了。

所有事情忽然瞬間變得太不真實,也許只剩下考多益這件事還能提醒我畢竟有事得繼續做吧。


嗯,學測過了。我還活著,沒像我原先想的一樣死了。或許成績上死了吧,誰知道?就連我自己也不想去知道了。理解或擔憂之類的心情太過複雜,我害怕抓出這些情緒會讓我沉沒到深淵的水裡,然而放開這些事,我卻像鬆脫的氣球一樣,什麼都抓不住我了。嚷嚷著要玩記錄被洗掉的電玩、要破完PSP沒破的遊戲、要殺出多益的血海,然而最後我還是只能在電腦前打字。

至少,這是我在學測前瘋狂麻醉自己時,唯一做不出來的事。而現在我能做了。



我不承認自己有憂鬱症,從國三就這樣了。我發現我自己太容易被這些似是而非的醫學名詞洗腦,說服我自己是處在一個危險而惱人的環境裡。會吃人。會逼我發瘋。因為我有憂鬱症。只要承認了,我知道我就完了。

但是壓力就是壓力。我好幾年沒有再這麼深刻的感覺到自己──一個人,要死,是多麼容易的事。我的右手掐住我的脖子,然後緩慢收緊,為了確認它有多細,多脆弱。然後我突然放鬆,覺得意識和責任感離我遠去。我深刻體會一個人想死太容易。甚至不用任何的外力。只要放棄生命,人是真的能夠冷靜地自殺的。

也或許這樣的自殺才是最難的。因為人類畢竟並非獨自一人,「我並不是單數」──也許吧,因為我聽見我爸媽和我弟在交談的聲音。他們在說人生的旅途越走只會更累,更疲倦。不可思議的我卻清醒了自己的意識。

即使再膚淺的原因也一樣,一但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所以我一直說人類不會選擇自殺。但人類會疲倦,有時候寧願膚淺,假裝看不到眼前的幸福。我啊、幾年不敢再安心地幻想一次自殺的情節了呢?明知自己太過幸福,到頭來卻成為枷鎖。困在痛裡,攀著生,望著死。我想把所有的人都歸類在同一個範疇,但也許只有我一人如此懦弱。



然後這樣的我煎熬著麻木著活下來了。儘管曾經一度破碎到無法聽人的歌聲,只能強迫自己專注在鋼琴和小提琴的樂聲裡,我靠著巴赫的卡農和布蘭登堡協奏曲,若無其事的在當天下午走出房門吃午餐。

我想到就在前幾天,我寫過一篇關於夢的作文。「再怎樣恐懼,都必須踹開那些壓力,拼命活下去」──我體會到自己的心善變得連我也不懂。



我可以很快樂的哼出みーちゃん和梨本うい的ジサツブシ。因為我的心現在又完整了,能夠聽著人類的歌聲,坐在電腦前面打字。儘管我覺得我的心情輕的不太正常,又如何?我知道我自己沒嗑藥。沒有幻覺。沒有憂鬱症。壓力,離我還很遠。


因為我考完了。從這個社會裡的又一項體制裡生存下來了。


所以,我是自由的。──或許這就是我覺得如此陌生而恐慌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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