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著去鮮網發文,啥都不多說了,放文。







(06)

夜深時分,難得沒有任何睡意的綱吉獨自坐在房間的床上,對著床後貼著淺桃紅色壁紙的牆壁發呆。

「……我真的很擔心九代目。」在心裡反覆想了許久之後,他終於用義大利語說出一個句子。然後旋即又再度沉默,一邊想要認真想下午發生的事件,又忍不住放空自己的腦袋。

能陪他練習這個陌生語言的白蘭,到晚上九點的時候就下班回家去了。所以即使在這種睡不著的時候,綱吉能說話的對象,也就只有自己而已了。

據白蘭說,他家就在離彭格列大宅不到一哩的地方,「不回去的話,我家的人會擔心得殺過來哦。」青年這麼笑著對綱吉說過。

「白蘭真好,你家裡的人都很關心你。」孤身在異國的綱吉不是沒有羨慕的。

「嗯~♪是呀,他們都是很leale的人。」

偶爾白蘭會像這樣在話中夾一些義大利文的單字,但這並不表示白蘭不知道那個字的日文;他會這樣用,通常都只是為了欣賞綱吉措手不及的表情。

綱吉猜想那個字應該是善良之類的意思吧。反正就算跟白蘭求證,對方也只會說些莫名奇妙又意味不明的花語顧左右而言他。

大部分的僕人都跟白蘭一樣,並非長住在彭格列大宅中,而只是住在附近、雖然多少都知道這座大宅是什麼樣的人住在這裡,卻仍然為了高額時薪而前來當傭人的居民們。畢竟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封建時代了,總不可能再要別人像以前一樣簽賣身契,況且讓太多人牽扯進黑手黨的秘密並不好,所以僕侍們本就人數不多,再加上來應徵的人大多是附近的人們,住在彭格列大宅中的僕人們更是寥寥可數。

會在晚上留宿的,只有老邁的執事、女總管、主廚和綱吉四個人而已。彭格列還保有從前留下的僕侍住宿房,既然有十幾個房間可以分,理所當然就變成了一人一間房,不過也讓綱吉到了晚上就覺得十分寂寞。

按照彭格列大宅的規定,十一點之後就有門禁,連房門都不准再出來了。通常經過一天的勞動之後,綱吉都會疲倦得很快入睡,不過今天也許是因為晚上不小心喝了一杯濃茶的關係,他的精神仍然很清醒。

「雖然九代目什麼都沒說……」綱吉努力地用自己不熟悉的語言表達自己的心情,「不過,Xanxus到底對九代目做了什麼?可是Xanxus又說他沒有關住九代目,嗯……也沒有……啊啊『殺掉』的義大利語到底是什麼啊!」

字彙量還非常不足的日本少年手忙腳亂地翻起身邊常備的工具書。只要脫離日常對話會有的單字,綱吉的義大利文馬上就破得可以,不幸的是彭格列大宅裡發生的事情經常都蠻非日常的,導致他現在說起話來還是結結巴巴。

當綱吉看到那洋洋灑灑列出的動詞時態變形表以後,心中不禁悲從中來。跟義文繁雜的時態和名詞的陰陽區隔比起來,從前在學校讓他學得痛苦萬分的英文簡直善良得讓他想哭。

「呃……uccidere?還是ammazzare?應該不會是assasinare……怎麼還有一個partire啊?!」工具書的麻煩就是會不由分說地把所有詞義相近的字全都列出來,反而叫人無從選擇。

綱吉對著桃紅壁紙牆上的藍色大波斯菊花樣苦思了一分鐘──然後乾脆地選了一個。「那就partire好了……」

「uccidere. Il che IX datore di lavoro non uccidere.」

少年正欲出口的話立時被牆後驀然傳來的糾正給嗆回喉嚨。他瞪大褐色的雙眸,「啊?」

隔壁明明是空房啊。至少在他住進來的三個月裡,隔壁一直都是空房啊。

所以那是幻聽吧。應該說除了幻聽以外也沒有更加合理的解釋了。

不過,基本上彭格列的基因相當良好,身體心理都不大容易出問題……幻聽之類的,會這樣想才是在做夢。

「來三個月,話都還說得零零落落,你還真是個十足的笨蛋,澤田綱吉。」似乎是料到綱吉現在已經被驚嚇到說不出話,正在隔壁房間的青年笑了,語氣居然還帶了一點該死的得意。

這下綱吉就算想當縮頭鳥,攤在他眼前的情況也已經不容他再逃避下去了。綱吉本來是很想催眠自己其實是家庭教師陰魂不散地在他的腦袋裡嘲笑他──但既然都已經聽到對方叫自己全名了,還想裝做不知道現在正在隔壁房間的人是誰的話,綱吉覺得自己會立馬被憤怒之炎轟死。

雖然回了話之後也不知道會怎樣。

「……呃……Xanxus?是你嗎?」他語氣僵硬地問出垂死掙扎的確認。

「總算找到一句話可以說了啊。」Xanxus哼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的吧!「……這裡是我房間。」

「也是我的彭格列大宅。」低沉的聲音不容質疑地說道,「澤田綱吉,你當起女僕之後膽子反而越來越大了啊。居然敢用你那破爛的義大利文抱怨我?」

我又不是女的!只不過被惡整要穿女僕裝而已!還有剛剛那句話的重點到底是破爛的義大利文還是抱怨他這件事?……等一下。Xanxus該不會全都聽到了吧?

綱吉的臉色頓時發白。

「我又不知道你在隔壁!」

「敢背地議論我的作為就不可饒恕。」

話雖如此,他也沒有真的就一槍轟過來。看起來只不過是隨口提一下而已。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僕人的住宿房隔音效果再怎麼差,至少也是用水泥糊的吧。Xanxus的耳朵到底是什麼做的啊?

綱吉坐在床上又開始發愣。Xanxus大概是因為他沒有再回話而懶得再理他,也沒再對他說話。

半開的窗簾外是在夜色下隱約可見的花塢,新月的夜晚之下連光斑都不見。今天的夜晚寂靜得有些奇怪;平常時候外邊應該要有警衛巡邏的,然而都已經過了宵禁時間近一小時,卻完全沒聽到他們的腳步聲。

心事一直在腦中打轉,綱吉的眼神重新對焦在床後的牆上。

「Xanxus,你還在嗎?」

對面隨即傳來非常不耐煩的應聲,「吵什麼,垃圾。」

綱吉並沒有在乎Xanxus惡劣的口氣。雖然剛剛的確被Xanxus嚇了一跳,但實際上這或許是個絕佳的機會也說不定。錯過這次,下次能夠向Xanxus問清楚的機會可能就沒了。身為十代目的Xanxus公務其實相當繁忙,尤其是……九代目受傷以後,Xanxus根本就已經擁有代理首領的地位……

「你到底對九代爺爺做了什麼?……你真的有對九代爺爺做什麼嗎?」問話時,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低了,聽起來有幾分像他在超死氣狀態下的嗓音。「九代爺爺雖然是首領,現在也已經回到大宅了,卻仍然不待在首領辦公室──完全不做首領的工作……但是,一定有哪裡不對。」

有些人的「反應不對」。

「不要拿同樣的問題來煩我,澤田綱吉。」Xanxus在牆後嗤了一聲,顯得對這個問題非常不屑。「你沒立場、也沒必要問。當好你的階下囚角色就夠了。」

「不對。」

「啊?」

綱吉對著牆壁,向那個能夠輕易聽清楚他所有話語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說,

「因為這事關九代爺爺的安危。既然是他對我露出那樣的表情──他就一定希望我去做什麼。」

想起九代目那張寫滿複雜心緒的臉龐。

既充滿了對某件事的憂心,又似乎希望綱吉或者誰能來做些什麼的表情。

所以,綱吉不能就這樣忽視九代目給他的訊息。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對於他的話,Xanxus僅僅是再度嗤笑一次。

「那個老頭自己不工作,這也想要算成我的帳?」

「……呃?」

沒想到居然會得到這種答案!沒有任何的暗潮洶湧的簡單答案!

這是怎麼回事?

「九代爺爺他是自己不要工作的?」

「你以為戒指戰為什麼要『現在』舉行?不就是老頭自己想退休,過他的清閒生活嗎。」Xanxus說道,「膽敢再問一次我就殺了你。」

「可是──」綱吉還想再問,但才兩個字出口而已。

距離綱吉僅有幾吋之距的牆面突然竄出一束高熱的焰花,炸裂薄得可憐的牆面。綱吉頓時一動也不敢動,緊緊貼伏在床上,看橘紅色的火焰的殘光慢慢消失。

這是十足的警告。應該說根本就真的打算要他的命了……

綱吉的額上,緩緩滴下一滴冷汗。

「不准再發出任何聲音,吵死了。」

冷冷地再次警告過後,Xanxus那邊的房間頓時失卻了聲音。

明明就是你自己炸開牆的吧。是說以斷面來看,這片水泥牆起碼也有五公分的厚度,我的聲音也沒有特別大,為什麼你都聽的見?

不過現在綱吉也沒有大膽吐槽Xanxus的勇氣。剛經歷過生死關頭的人總是比較愛惜生命的。他小心翼翼地滑入被窩,盡可能做到安靜無聲。雖然剛剛憤怒之炎轟破牆時發出很大的噪音,不過既沒有滅火裝置自動灑水下來,莎麗娜等人也沒有匆匆忙忙地趕過來查看……該不會只有他不知道Xanxus今天睡這裡的事吧?

大概到清晨五點、僕人們開始開工之後才能安心起床了。也許到那時候Xanxus還沒起來──如果真的不幸這樣,天曉得他要怎麼去上工。

躺在床上又毫無睡意,綱吉的腦中不知不覺又開始轉回剛剛Xanxus給出的簡單回答。很奇怪的,他並不覺得Xanxus騙了他。也許是因為Xanxus表現的一直都是很不耐煩、而非小心翼翼的態度。想睡的人應該不會說謊吧?好像常常聽人說夢話不能說謊……而且,Xanxus沒有騙他的必要。

對了,就是這個。Xanxus根本沒必要欺騙澤田綱吉,因為他早就贏了。彭格列戒指早已承認Xanxus,如今已經不可能會再有人動搖得了他的地位,他又有何必要對他的手下敗將用謊言試圖粉飾任何事?他大可就繼續不對他做任何解釋,強迫他把疑問吞下去,拿他下午說的那句話來堵他:『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但是,也許是因為感受到綱吉對這件事的認真──或者只是單純覺得他很煩──Xanxus仍然回答了他的問題。而且細想之後,確實比起白蘭所暗示的「Xanxus奪權」的可能性,「九代目自行決定退休」還比較有可能。否則,綱吉想,他在來彭格列大宅第一天所見到的三個九代守護者,大概不可能還像現在這樣寂靜無聲,肯定會開始風風火火地大鬧一番吧。就綱吉那天所看到的,瓦利亞們看起來並不想和他們起衝突……對他們而言,他們可能是相當棘手的角色吧?

那麼,九代目所做的那些舉動究竟代表什麼意思,恐怕還是要再當面詢問他一次。

除了Xanxus反叛他以外,能夠讓他憂心到幾乎顯得有些焦急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綱吉輕輕嘆了口氣,稍微抬起身子把還好沒被波及到的電燈開關關掉,房間裡頓時一片漆黑。

其實他大可以不要再插手的。雖然是九代目的希望……但事實就跟Xanxus所說的一樣,九代目、Xanxus,以及這整個彭格列將要或正在發生的事,照理來說跟綱吉已經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他現在的身分終究也只是個下僕罷了,綱吉覺得有些不是滋味。雖然明知這些都和自己本身沒有任何直接的關連,但他仍會不由自主地去關注──Xanxus和彭格列的事。

然而這分明是他以前最希望的事。不要再和黑手黨有更深入的連結……這分明是他以前最希望的事啊。

什麼時候,自己居然開始關心這個黑手黨家族的事情了呢。

難道真的是被里包恩給潛移默化了嗎?……或者只是、自己對於輸了這件事,還是在悔恨呢?

即使所有人都說那不是他的錯,綱吉卻害怕從這些原本因為自己要繼承彭格列而對自己好的人們眼中,看見過去十幾年來他經常在他人眼中望見的輕蔑或失望。

那會讓他覺得難以忍受……難以忍受。

綱吉努力從腦中揮開這些念頭,正打算閉上眼培養睡意時,卻突然發現對面的牆上有著一個不規則的光暈。綱吉眨了眨眼,但那顯然不是殘留在眼球上的火焰殘像。

那是從Xanxus轟出的洞中透出的光。換句話說,是Xanxus房間的光。

……難道他根本就沒睡著!?那我剛才差點被轟死到底是為了什麼?!

綱吉連忙把頭湊到洞口去探了個究竟。

從洞口看去恰好可以看到隔壁房間的床尾。棉被有些微隆起,所以Xanxus應該是真的在睡覺吧。綱吉看著對方安穩的睡在床上,忍不住產生了複雜的心情。

但儘管床上的人正在沉眠,房中的日光燈光卻仍然白熾地散著光。房間亮得讓人懷疑怎麼有人能夠睡得著。不單單是天花板的日光燈,就連桌上的簡陋檯燈、小浴室裡的霧面燈,全部能開的燈都被Xanxus給扭開了。除了燈以外,房間裡的衣櫃、抽屜之類任何的隱蔽空間,也全部都被拉了出來,景象看起來,比起遭竊賊入侵的慘況有過之而無不及。

綱吉不懂為什麼Xanxus要把房間弄成這種狼狽不堪的樣子,難道把房間弄亂是他的個人癖好?

算了,反正不管Xanxus怎麼布置他的房間,他也無權過問。綱吉不打算讓自己的腦子再次為了這種事進行疲累的思考,他準備縮回自己的被窩,安分的度過這一夜。

然而,原先一直寂靜無聲的外頭,驀然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綱吉敏銳的直覺立刻讓他看向窗外。因為綱吉已經關了房間的燈,所以他清楚地看見一道人影經過他的窗前,走至Xanxus所在房間的窗外。Xanxus的房間很亮,從窗戶是看不見那個人湊近的。

瞬間理解那個人的行動意圖,他頓時倒抽了一口氣。

「Xanxus──」

在因為緊張而失控大喊的少年聲音示警前,棉被中的那個男人早已有所動作。子彈從棉被中穿出,團團棉絮隨著被單的破裂飛揚四散,露出裡頭紋刻「X」字樣的冰冷黑色槍管。隨著玻璃「嘩啦」一聲破裂的聲響,那顆子彈已準確的先行射中對方的右肩胛,緊接著又是一發子彈射中暗殺者的右胸。

中年男子痛苦的嚎叫聲立時劃破寧靜的義大利夜空──又或者這樣的寧靜,原本就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假象?

如今假象的安穩已然不存,只是點燃引信的並非這個試圖暗殺Xanxus的暗殺者,而是面上毫無睡意的冷酷十代目。

「魏斯特!竟然是你想反叛彭格列!」窗外,匆匆而至的警備隊員們在揪起暗殺者時的驚呼,一字不露的傳了進來。

綱吉全神貫注地聽著窗外斷斷續續的男聲大吼著,

「反叛?我絕不會讓做出……『basinete』事件的傢伙,成為彭格列的十代目!」男人似乎鐵了心,用日文大聲的嘶吼,其中又參雜了警備隊員們吼叫「不准說出那個字!」的義語。綱吉覺得自己快要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了。魏斯特,綱吉知道這個名字,是那些看到綱吉時既未出聲恥笑,卻又抱以輕蔑眼神的家族長老之一。

他這樣的人為什麼要用日語說這句話?為什麼要前來暗殺Xanxus?疑問一個個的飛快湧出,但綱吉已來不及思考這些了。魏斯特彷彿擠盡全身力氣般大吼道:

「彭格列萬歲!榮耀屬於天空!」

砰──槍響之後,警備隊員們慌張的聲音像沸水一樣炸開:

「魏斯特自殺了!」「可惡,誰快進去向十代目大人稟告!」

「一群垃圾。」低沉的嗓音包含著讓人膽寒的怒意,窗外的守衛們全都嚇得噤聲。「把他的屍體帶走,查清楚他一個月內還和哪些渣滓來往密切。明天我要看到這個傢伙的『死因』。」

警備隊員們急促的腳步聲匆匆離去後,Xanxus一邊扣上襯衫扣子,視線同時射向那面被他轟爛的破牆。「澤田綱吉,出來。」

綱吉乖乖地從洞後探出頭。他原本預期會得到對方的冷瞪──沒想到那張黝黑的英俊面容上卻一點表情也沒有,只有那雙銳利的紅眸中隱藏的探詢洩漏了這個青年難得的困惑。

「那個垃圾用日文說話,代表他知道你也在。」他的語氣並非憤怒或質問,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但你卻出聲打算警告我。」

「呃……我當時只是一時之間太緊張。」綱吉尷尬地笑了一聲,「實際上Xanxus你早就發現那個人的存在了吧……」

Xanxus沒有應聲,持續盯著綱吉深思的眼眸卻有沒有就此放過這個少年的意思。綱吉有點不安又帶著困惑的看著對方,不懂他究竟想從自己身上研究出什麼。

良久,Xanxus的薄唇終於彎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還真是夠單純的了,澤田綱吉。家光和阿爾柯巴雷諾的教育可不是失敗得挺徹底嗎。」

這句話正勾起綱吉的不滿,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今天白蘭也說他單純!他又搞砸什麼了嗎?為什麼每個人都不能爽快點說明白啊!

「單純又有什麼不好?」挫敗之餘,綱吉居然反問了眼前的青年。

「容易被利用,被愚弄,這樣還不夠?」Xanxus諷笑道,對他的問句不屑地哼了聲,彷彿這是理所當然的答案。「真搞不懂老頭當初怎麼會想到找你這個不懂義語又天真過頭的垃圾來彭格列。唯一能看的也只有直覺靈敏這點了。」

「直覺靈敏……?」少年不太明白的重複對方的話尾。

「那個垃圾在你出聲之後才用日文說話這點救了你一命,澤田綱吉。」雖然嘲笑了綱吉,Xanxus的心情卻似乎變得意外的愉悅。「今晚暫且饒你一命。你就用你那單純的腦袋想想這一切吧。」

然後,隔壁房間原先亮得刺目的光倏地暗下,馬靴噠噠的聲音也漸行漸遠。

重新鑽進被窩裡,但經過這些事之後,即使沒那杯濃茶的效力,綱吉的睡意也無影無蹤。

閉上眼就會想到黑髮青年在強烈的燈光中仍然有如置身黑暗中的、隱約不明的笑意。

『容易被利用,被愚弄,這樣還不夠?』

「如果那些事我真的懂的話,難道就能逃開這一切了嗎?」

綱吉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無力的笑了。



隔天,綱吉仍舊照常進行一天的工作。

「那個……史庫瓦羅?」

「啊啊?」正在喝下午茶的史庫瓦羅略抬眼皮,月銀色的貓瞳打量著問話的綱吉,「幹什麼?」

「……那個、可以告訴我……Xanxus昨天晚上為什麼會睡我房間隔壁嗎?」

「你房間隔壁?啊啊、是說他睡僕人房的事吧。」史庫瓦羅一副「這又不是什麼大事」的語氣,睨了綱吉一眼後就閉目享受果茶的芳香,「他房間的燈壞了。」

「……呃?」

「昨天主宅的燈源總開關剛好在十一點的時候壞了啦。混帳Boss沒開燈就會睡不好,就說他一個人去偏宅的僕人房那邊睡。貝爾沒讓你們幾個留宿的僕人迴避嗎?Xanxus睡覺的時候旁邊的房間都要清空啊。」

「……」綱吉無言了幾秒。「謝謝你,史庫瓦羅。」

銀髮劍士揮了揮手,「你還不如先慶幸自己還有命自這裡跟我說話。」

出了史庫瓦羅的房間以後,綱吉半發呆狀態地轉過一條走廊,卻迎面撞上一個剛從房間退出、正要關上房門的人。對方眼明手快地在綱吉撞上自己的胸膛以前扶住他。

「綱吉君?怎麼了,走路不太專心哦。」

「啊……白蘭,對不起。」他這才遲鈍地發覺對方的存在,急忙向友人道歉。不過對方只是笑著說沒關係,並沒有介意的樣子。

接著,褐色的眼瞳餘光瞄到白蘭剛出來的房間名稱。「咦……首領室?九代爺爺不在裡面吧?你不用進去送下午茶的。」

「我進去撿個東西而已。」白蘭露出艷麗的笑容,「不過,綱吉君怎麼這麼確定九代目不在首領室裡面呢?也許他已經正式回來工作了哦。」

「嗯。我昨天問Xanxus,他這麼說的。」褐髮少年沒有防備的回答道。

「咦──」白髮青年眨了下他冰紫色的眼瞳,感嘆般說道,「你真相信十代目大人所說的話呢。果然是個單純的好孩子♪」

綱吉遲遲未接白蘭的話,許久才點頭,「嗯,或許吧。」

白蘭微微勾起唇,不再堅持這個話題,而是若無其事地說道:「對了,今天的晚餐不用準備哦。」

「咦?為什麼?」綱吉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

「好像是因為哪個家族長老猝死的關係吧,」白蘭說,「聽說是今天晚上要舉行喪禮。」

「……這樣啊。」綱吉低聲嘆息。

不管魏斯特到底想做什麼,對於已死之人,總要抱有悲傷。



就在綱吉和白蘭說著話的同時,某一個地方也開始有了動作。

「雖然這任務對你應該不難,但這是九代目親自交付的任務,務必要謹慎行事,不可有任何差池。」

CEDEF(門外顧問組織)的現任代理負責人──塔梅利克正利索地向面前新進的部下交代某個任務的指示。

CEDEF的成員平常是很少增減的,他們是彭格列的裡組織,理應是必須盡可能隱密的存在。若非這次上司澤田家光重傷,部下們也個個受了輕重不一的傷,是斷不會調動新人支援的。

對於新進的新人,塔梅利克也不敢太過大意,只交付了一個任務中機密性最低的調查任務。新人看來對這個任務也沒有不滿,從容的微笑點頭。

「當然,請交給我吧。」撥了撥那頭粉綠色的捲長髮,舉止優雅的青年如此說道。我『桔梗』,一定會做好這個任務的。」

聽到對方如此保證,塔梅利克也不再多說什麼。那麼,監視並調查這個叫做『白蘭』的男人的任務,就正式交給你了。每星期要提交一次報告書,直到任務終止,明白嗎?」

塔梅利克的提醒,讓桔梗又一次彎起唇,輕輕鞠了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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